“要留存好城市的记忆和乡愁，让石库门这一特殊建筑形态以更多姿、更富有活力的形态留存下去。”近日，黄浦区人民建议征集办近日收到这样一则人民建议。黄浦区是石库门建筑较为密集的区域，市民在建议中呼吁，“城市更新”要保护传承好“最上海”的城市历史文脉。

石库门怎么修缮、怎么保护，一直以来备受关注。近年来，申城比较典型的石库门建筑大多已列入优秀历史保护建筑和不可移动文物加以保护，但仍然有大量的石库门住宅由于建造年代久远，房屋本体结构较差、基础设施不完备、过度使用等原因，居住条件相对较差，还有大量的石库门住宅随着城市建设和旧区改造的进程面临拆除。不能简单地全部推翻重建已成为共识，但在石库门保护与改善民生之间如何兼顾、城市更新与保留风貌感如何平衡上，仍有待探索。

收到建议后，黄浦区房管局主动牵头联系区规划资源局、区文化旅游局，就如何更好保留保护石库门建筑，更好彰显黄浦海派特色等方面进行对接沟通，并对市民予以了回应。

“内外兼修”的原生态保护受认可

自2016年起，黄浦区房管局就已启动开展居住类优秀历史建筑保护性修缮工作，先后完成了吉祥里、集贤村、南昌路沿线、金谷邨等一批近15万平方米石库门里弄住宅修缮工程。

黄浦区金坛路35弄集贤村，是20世纪30年代的石库门新式里弄小区。2017年至2021年间，黄浦区房管局对其组织了更新修缮。如今，集贤村常被作为石库门保护性修缮的一个“样本”。

△黄浦区金坛路35弄集贤村。

小区进门右侧的21号楼去年底刚刚完工。外墙看着有些新，下半为红砖，上半为米黄色墙面，细看处处透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沉淀感。黄浦区房管局优秀历史建筑保护科科长项旻介绍，美观大方的背后，修缮并不容易。由于此前集贤村外墙已被粉刷，在修缮中，恢复原建筑外立面是首要的工作。21号楼的外墙，如今采用敷贴一层薄薄的红砖片的方式来修旧如旧。原外墙红砖产自早已关门停产的“上海泰山砖厂”，为了还原“泰山砖”的模样，黄浦区特意找来厂家定制开模，精心调制，使得颜色外观和原泰山砖几乎一致，从而还原了老建筑的初始模样。

△集贤村外墙修缮一新。经过精心还原的“泰山砖”美观大方的背后，修缮并不容易。

“集贤村里每幢楼都是不一样的石库门样式，外墙的修缮方式也都不一样”，有掺了黄色色粉的水泥拉毛墙面、有清洗涂料还原出来的青砖墙面，项旻指着一幢幢楼介绍。“而修缮，不仅仅是保护它的外观，还要顾及里面居民的生活体验。”也即要“内外兼修”。

和常见的石库门小区一样，集贤村内也是“七十二家房客”的模样。内部修缮时，除了粉刷公共区域、在走廊安装灯之外，公共过道内还新增了一批木质橱柜，额外添置了灶台和水池。在21号楼的三楼，卫生间里用推拉门隔出一块区域，安装了一排抽水马桶，铺了地砖、瓷砖，安装了吊顶、洁具、台盆，“螺蛳壳里做道场”，尽可能缓解此前煤卫合用带来的不便。

△修缮集贤村时配套定制的灶台。

在21号楼门口，看到记者探访，几位正打算出门的阿婆定了脚，主动上前给记者介绍起了自家房子。“这里地段不如南京西路、淮海西路，但也因为当时的地价低，所以房子建得开间大，住着舒服。不瞒你说，当时这里还是以前上海道台衙门所在地，旁边就是巡道街……”房子由内到外修缮好了，城市的历史文脉延续下来了，阿婆话语中那股子“自豪”劲儿也来了。

“针灸式”更新为老建筑注入新活力

回应市民在建议中的期待，项旻介绍，如今他们更推崇“微型更新”的做法。即通过“美丽家园”，对石库门等老式里弄小区进行“针灸式”的更新，从而提升石库门居住环境品质和文化趣味。

在南昌路280弄、290弄人民坊小区，住宅综合修缮工程正在进行之中。人民坊也是个联排里弄小区，是早期的职工宿舍。由于历史原因，这里的建筑结构已在反复搭建中看不出当初的模样。一楼本是一排漂亮的立柱连廊，随着居民们搭建外扩，整个连廊大部分被糊上水泥围墙，改造成了一间间厨房、卫生间。二楼的开放式栏杆阳台也几乎消失不见，年代悠久的石栏杆被淹没在青灰色的水泥之中。

△正在修缮的人民坊小区。

在修缮改造时，对于这类被改变的建筑结构，要不要将搭建拆掉还原出原貌？项旻认为，不论怎么修缮改造，有一个核心原则不能改变，“保护的前提，是尊重这里是老百姓生活的家园”，如果因为修缮，让老百姓降低生活条件，保护也失去了意义。她把历史建筑比做老人，修缮前的检查成了体检。针对不同的身体状况，有着不同的修缮规划。针对基础条件差的，则通过更新改造，通过技术处理尽可能恢复昔日风采；针对风貌完整、品质尚佳的里弄小区，则进一步提高修缮标准。最终目的只有一个，让“老人”延年益寿。

在南昌路沿线，大量的老小区正在逐一进行这样的修缮改造。项旻则用“针灸”这个词来形容其过程：“我们采取的是比较温和的做法，没有对形态大拆大建，而是一点点做一点点更新。”走在充满烟火气的南昌路上，梧桐成荫、处处巧思，小店、咖啡馆、人文客厅、科学会堂，配合街区的风貌焕新和功能提升，老马路被注入了新活力。

据黄浦区房管局介绍，黄浦区目前正在全力推进衡复风貌区内梅兰坊、淮海坊、人民坊、和合坊等里弄综合修缮工程，提升居住类历史建筑品质，维持里弄建筑原生态居住功能，保留上海里弄生活记忆。下一步，落实转化市民的建议，黄浦区区房管局已与区文化旅游局、区绿化市容局、各相关街道以及各公房集团对接，力争以改善民生需求为导向，以提升房屋能级为目标，重点启动一批石库门建筑的修缮和功能提升项目，全面开启保护建筑更新修缮更新2.0版本。在修缮项目安排方面，将按照房屋完损情况，居民改造意愿“分步实施、整体推进”，以整街坊为单元，内外兼修，提升环境，以点带面形成成片风貌保护的聚集效应。

题图：修缮一新的集贤村。